□法制网记者赵丽

“叮咚叮咚”。上午九点,门铃响了。

正在家中玩耍的两岁稚儿抬起头,奶声奶气地说,“是快递叔叔吗?是给我的吗?”

孩子有了“条件反射”,是因为在这个普通的北京家庭,几乎每两天都有快递小哥或送餐员上门。

“这是我家老二,我家上小学的老大更‘夸张’。上周有雾霾天气时,我家老大在小区里看到经常给我家送快递的小哥没戴口罩,回家就叮嘱我要给人家一个,还要少买东西,别让快递叔叔在雾霾里跑。”这家的女主人张蕾对记者说,“在孩子们看来,快递员和圣诞老人差不多。”

不过,在孩子们的视野外,快递员的工作是另一番情景:在不少市民看来,快递员骑着电动车在路上不顾交通规则横冲直撞；在快递员自己看来,他们为了按时送货才违反交通规则,甚至有时因为送货晚了被辱骂。

快递员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?

工资“按件提成”只能争分夺秒

“您好,有您的快递,您能下楼取下吗?”

下午4点半,忙碌了一天的快递员张师傅还有一车货等待送出去。虽然按照公司“送货上门”的规定,他不该对客户提出这种要求,但奔波了一天,身体一直不错的他,双腿也开始发软了。在得到收件人的应允后,他长舒了一口气。

位于北京市丰台区马家堡西路的小区里,有不少高层楼房,但在大部分情况下,张师傅并不愿意搭乘电梯。“你刚进门栋,电梯就走了,如果一直等,可能要等好几分钟,如果楼层不高,还不如爬楼来的快”。

这样一天下来,张师傅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少级楼梯。“在按件提成的收入考核模式下,争分夺秒是必须的。对所有快递员来说,时间就是金钱。”张师傅说。

工作累并不是什么问题,最让快递员“害怕”的,还是丢件和被客户投诉。

张师傅告诉记者,万一碰到丢件的情况,快递员一般会主动和客户联系,私下解决。因为,如果被公司知道丢件,就会按实物价格成倍对快递员进行处罚,当月工资不够罚款时,可能还要倒贴。

此外,由于快递行业竞争激烈,快递公司对时效有严格的惩罚制度。“送件晚了要罚款,取件晚了也要罚款,被客户投诉同样要被罚款。如果碰上少件、丢件的情况,这一两个月就白干了。”张师傅说。

下雨也是快递员头疼的事。为了投递方便,张师傅在下雨时不穿雨衣,一件略微带防水功能的外套、一块防水布就是他的工具,“快件一般是用纸箱包着,如果雨大很容易把快件打湿,得用防水布包着,尤其是纸件,绝对不能湿”。

不少快递员没有合同没有社保

巨大的市场也需要更多的从业者。几乎没有门槛的快递业,吸引了不少年轻的农村剩余劳动力,甚至还有中年下岗职工。

“学历不重要,只要能吃苦。”一家快递公司负责招聘的人员告诉记者,行业门槛低,这也是吸引外来务工人员的主要原因。

门槛低也带来不少问题。“不签合同、没有社保,这是行业惯例。”张师傅告诉记者,他先后在多家快递公司工作过,无一例外。

记者调查了解到,快递员不签劳动合同、没有社保,在快递行业几乎是潜规则。除了几家全国性的快递公司外,大部分公司的网点都交由个人承包经营,快递员找不到有权签合同的“甲方”,更何况大多数快递员根本没有要签劳动合同的意识。像张师傅所在的公司,承包经营者只给送货的电动车投了保,并没有给快递员投保。

张师傅做了两年多的快递员,经常会遇到小事故,“一般自己处理处理也就好了”。

不签劳动合同的后果就是劳动关系往往得不到认定,从而产生了诸如工伤认定等一系列关乎劳动者权益保护的问题。某大型快递公司上海网点负责人胡先生坦言:“在中心支公司,所有员工都有合同和社保,但是下面一些公司和分部就没有硬性规定,签订劳动合同的比例也比较低。”

此外,北京律师徐立凯认为,快递行业工作性质特殊,用人单位确实难以对快递员进行日常考勤,一般是把劳动报酬与快递员的工作量挂钩,但这并不意味着用人单位可以给快递员安排超长的工作时间。然而,在现实生活中,不少快递公司从来没有使用过综合工时制,而快递员通过法律手段维权讨要加班费的案件并不多见。